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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1章 荒島二十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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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際擦黑, 夜晚的樹林,多一層神秘色彩,不知名的鳥雀發出咕咕聲, 隨即, “哢嚓”的, 有人踩斷樹枝, 打斷鳥鳴。

火把在密林中能照亮的區域有限,四人用兩個火把, 勘別地形,一邊走著。

以往夜裏不行動的慣例被打破, 沒有人提出終止, 也沒有人提出回去。

他們找大半天,沒查到寧姝的影子,只能靠傅松越,通過些微的人活動的痕跡判斷出走向, 這中間走過岔路, 所以直到現在,才看到那片被山火侵蝕的區域。

傅松越蹲下,他摸摸地上的灰燼, 眉頭緊鎖。

喬其深手指點點太陽穴,臉上少了戲謔笑意, 這大男孩難得露出沈思:“這個灰燼,為什麽會這麽整齊。”

當時寧姝走得著急, 沒有來得及整理隔離帶的痕跡,因為高墻阻攔, 這一圈灰燼呈現圓形, 放不知情的人看來, 整齊而十分詭異。

言屹捏緊火把,朝四處望去。

他的指骨還有些泛疼,打傅松越打的,當然,傅松越也沒好到哪裏去,火光下,男人的唇角有一塊淤青陰影。

如果不是為了找寧姝,他們也不會合作走到一起。

“看這裏。”喬其深指著寧姝之前踩空的地方,把火把湊過去,草木有明顯的折彎痕跡,痕跡範圍不大,很大可能就是寧姝留的。

她來過這裏,現在,又去哪裏呢。

所有人心裏都覆著一層陰霾。

突的,傅松越瞇起眼睛,他朝遠處走去,看到一條經過人長年累月行走,踏出來的小徑,那裏沒有花草。

裴哲緩緩把長袖往下捋,擋住蚊子的侵襲,他低聲說出所有人都放在心底的揣測:“這個島上,還有別人。”

畢竟島上有淡水,有蛋白質,極有可能有活人,不過不知道是和他們一樣落難的,還是……原住民,但附近沒有掙紮打鬥的痕跡,也沒有流血事件,至少可以確定,寧姝沒有事。

喬其深摸摸下巴,突然松口氣,他向來會調弄氛圍,便說:“說不定是山神呢?寧姝可能被山神抓走結婚……唉怎麽辦,那我們就是勇士救公主了。”

從來沒有玩過游戲,看過動畫的裴哲反問:“什麽是勇士救公主?”

喬其深搖頭:“不行,表哥,你和我們有代溝,這話我要是和寧姝說,她一定很快就能明白我想表達的那種感覺,所以說,你不適合和我們年輕人溝通。”

裴哲些微無語:“……”雖然他只是比寧姝大一歲。

莫名被映射的言屹和傅松越,臉色都微微一僵,言屹反應快,瞥了眼傅松越,無所謂,最老的反正不是他。

言屹無意識地陷入精神勝利法中,真要論年齡,傅松越這種老男人才不配寧姝。

傅松越則拂開手中灰塵,他神色淡淡的,打斷兩人的對話,聲音稍顯沈冷:“看路。”

“當然,也不全是假的。”

在嘆息崖,寧姝小小給阿堯玩個轉折,這青年似已經不太相信她,他緊繃唇角,稍顯嚴肅,想要從她手中拿回兄長的遺物。

寧姝一個錯身,把玉佩握緊在手裏,笑瞇瞇地說:“因為我有附加條件。”

阿堯頓了頓,雖然不太習慣她的說話方式,也聽不太懂她的一些詞匯,不過,從她的語氣裏,他知道帶走兄長遺願的這個要求,不是不能完成。

寧姝清清嗓子,說:“其實和我一同落到珍島的還有四人,他們也必須和我一起走。”

但是讓阿堯幫一個人走,和幫五個人走,難度不一樣。

寧姝說:“阿婆也一定看出還有人一起的,”在老人看來,一個姑娘家家,流浪了十來天不止,怎麽可能渾身這麽幹凈,“我就和阿婆說,我能讓他們也一起留下來。”

阿堯楞了楞。

寧姝放慢話語:“到時候,我假裝和你締結婚約,麻痹阿婆知覺,你把我們五個送走,如何?”

這個計劃不算高明,當然,落實起來也很簡單。

阿堯靜靜地看著寧姝。

這個男人的雙瞳,似有一種大海般的包容感,深不可測,悠遠至極,他在考慮計劃的可實施性,眉間隆起一道褶皺。

直到回去時,他都沒有給寧姝一個明確的答覆。

寧姝不著急,她還有四天,如果阿堯真的幫不上忙,以她的能力,即使不用狗比游戲半個積分,也能離開這個群落。

系統:可惡,你倒是給我花積分啊!

就是從游戲的設計視角出發,離開珍島的關鍵點,一定是在桃花島,不然“帶走遺憾”的任務,就頒布得沒有半點用處,這不就是引導她從桃花源這邊走嗎。假如真的離開桃花源,不知道何年何月何日才能離開荒島,畢竟每五天就來一次自然災害,這誰都受不了。

寧姝收腹,吸了口氣。

她正沈思,前面的男人停下來,寧姝好險差點撞上他的後背,而阿堯半側著臉,淡淡地說:“你先和阿婆說,還有四個男人。”

沒有明確答應,不過就是有回轉的餘地。

寧姝:“遵命,一切聽你安排。”

阿堯抿了下嘴唇。

這一晚,寧姝暫時歇在一個寡婦家,寡婦叫李追月,四十五六歲,頭次見這麽水靈的姑娘,穿得還這麽奇怪,不比古人見到現代人的心情差,但不難分辨出,她眼底隱約有點羨慕。

羨慕寧姝去過外面的世界。

在這裏,寧姝才問清楚,這220來個人裏,適婚男女中,男的只有30人,女的卻有52人,但幾百年前祖宗定下來,為生存之計策,必須一夫一妻,否則幾百人的小團體亂了套,無法齊心協力,遲早有一天會消失在歷史洪流裏。

這麽看來,就有22個女子婚配難定,而阿婆之所以希望寧姝留下來,極大的緣故是阿堯。

“阿堯是阿婆唯一的骨血,可惜至今二十五,卻不曾親近過哪個女孩,他帶你回來,可真是極為罕見,”李追月給寧姝鋪床,嘆氣,“我要是年輕個十歲,倒還真想試試,嫁給這種男人,不用愁。”

寧姝心裏暗道,香餑餑呢。

臨睡前,寧姝問睡在另一張床上的李追月:“姐姐,以前是有人離開過珍島吧?”

她嘴甜,李追月願意和她多說兩句,就翻個身,嘆氣:“我小時候,還有個好夥伴離開呢,你別看嘆息崖說是百年來想離開的人的墳墓,其實,二十多年前死的占一半以上,另一些才是七十年湊的。可能惹怒山神,山神願意讓我們活在這裏,已經是恩賜,現在大家都不敢離開。”

而且要離開的絕大部分是男子,這部分人如果沒有出事,現在適齡男女,也不會有這麽大的岔口。

李追月覺得自己說太多,便閉上嘴巴。

寧姝心裏倒有點猜想。

凡是所有看起來像怪力亂神的東西,說到最後,不過是人為。

第二天一個大早,寧姝和李追月一起起來的,李追月要趕制冬衣,寧姝就幫忙淘米煮飯,還去他們開墾的田地裏走一趟。

勞動人民的雙手果然值得令人欽佩,一個海島,竟然也能過出小村莊的悠閑。

對中老年人來說,一輩子在這裏,不是壞事,他們對這裏如數家珍,這輩子的根就在這了。

寧姝望著因冬季而顯得荒蕪的田野,舒出一口氣,突然,她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,轉過身,幾個小孩躲在樹後面觀察議論她。

“異邦人。”

“她穿得好奇怪。”

“昨天阿園居然還和她說話了!我媽媽說會被山神抓走的!”

看被她發現,小孩們嚇一跳,如鳥獸散,有個小女孩跑得太著急,“噗嘰”一聲摔倒在地,她的小夥伴可沒有等她,一個個跑得更快樂。

小女孩很著急,眼眶都紅,可手臂膝蓋也很疼。

寧姝不記得她,她昨天並沒有出現在圍繞她的那堆小孩裏,此時,女孩看著寧姝的眼睛也都是恐懼,用夾生漢語說:“我,我才不怕你!”

寧姝不由笑起來,有人歡迎她,向往外面的世界,就有人害怕。

她走到女孩身邊,女孩明顯瑟縮,她便蹲下,看著女孩擦傷的手,拿出自己備用的酒精以及紅藥水,緩聲說:“給你上藥,可以好得很快,也就不疼了。”

或許是她神色太平和,長得也漂亮,女孩咬咬嘴唇,放松警惕,她明白藥是好東西,很珍貴,珍島有專門藥田培植,但很珍貴,只有重病才會用藥,平時的小傷小痛,都是忍下來的,而寧姝帶來的藥,看起來還很奇怪。

寧姝掀開她的衣裳,給她處理手上腳上的傷口。

她動作利索,女孩只感覺到一點疼痛,隨後傷口就被紗布裹好,沒有那種麻麻的刺痛感,她都有點好奇地揮揮手。

寧姝說:“好了,下次小心點吧。”

女孩看著她,微微紅了臉,很小聲地“嗯”了聲,趕緊跑了。

寧姝幹脆席地而坐,不一會兒,樹木後頭,走出高大的男人,方才那一幕,他都看在眼裏。

包括她是如何細致溫柔地包紮,以及,沒有半點和小孩們計較,人的善意是可以偽裝的,但眼底純粹,卻很難裝得出來。

她是無害的。

驟然之間,阿堯心裏劃過一個念頭,她不該一輩子留在這裏,成為困在籠子裏的鳥。即使從第一面看到她,他心中就激起不小的波瀾。

甚至會覺得緣定三生的說法,很順耳。

寧姝回過頭,對他笑了笑,她眼眸明亮,鬢角的發絲拂過她柔軟的嘴唇,也似撩動人的神經,像羽毛撓著心口。

阿堯壓住神色裏的覆雜,簡短說出四個字:“我答應你。”幫她和另外四人,徹底離開珍島。

作者有話說:

寧姝:小case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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